他也来大理寺?
北椋声音轻:“魏家当朝显贵,连个小世子出门都是这样的做派,这崔廷衍日后必定如日中天,前途煊赫。”
是啊。
北椋这丫头,看人的眼光准。
而今人为显贵,我为寒门,差别不在一厘一毫,没落的李府行将就木,崔府满门,深受皇恩,荣宠不断,如何比较。
父帅的冤案,看来不是朝夕能办的事,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一道尖锐的嗓音将李宴从谋划中拉回现实。
小房门不太客气:“两位姑娘,这边请吧。”
李屈被关在最阴寒的地牢,进牢房前就说受了重伤,李宴怕她熬不过去这几天,特让北椋来探他。
地牢的潮湿阴暗,犹如一把暗中无形的触手,深深抓住了李宴的双脚。
才待了片刻不到,她已觉全身寒冷。
像是内伤犯了。
站在牢房外等候,北椋隔着铁门回话:“无事,主儿,看来是用过药了,想必是谢礼青关照过的缘故,只剩些皮外伤,我给他服两颗金创药丸,不日他就能醒。”
李宴压下身上的寒潮,点头:“去吧。”
北椋给凉席上睡死的李屈喂药,恍惚间,他睁开了眼,又仿似没睁开。
只瞧见个容貌清透的小娘子在照佛他,待睁眼看,又没得力气,立时昏了过去。
看完李屈的伤势,给牢房狱头塞了不少银钱,那狱头改了口径,说:“只要人没送去刑部,都有转圜的余地,姑娘要是再来探望,下回记得还找我。”
李宴笑笑,出了大理寺。
一个小小的狱头,给了钱立时换副嘴脸。
这年头,没钱不好办事,无权也不好办事。
李宴坐立马头,看着那面停在大理寺正门的车架,拨高了下巴,眼里情绪翻涌。
皇权。
显贵。
谁说不能颠覆。
有朝一日,我定要那崔廷衍打汴京街头,替我伏小作揖,牵马跪安。
——
柳氏要着府中三个姑娘每日起早问安,李宴卯时刚过就醒了,在院中练了一记枪法,洗漱后换了身衣裳便去了鼎萝堂。
阿朱前头引着灯笼,天还未亮。
大娘子睡梦正酣,被温嬷嬷叫醒,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梳妆台前。
“个天杀的,到底是来请安的,还是来催命的。”
一连三日,李宴雷打不动地这时候来请安。
柳如芸摔碎了妆台上的木柳梳,黑眼圈一日比一日严重。
“她这是吃错了什么药,一日比一日起得早,你瞧瞧,外头的天连个亮星子都见不着,她比那晨市上早起杀猪的还勤快,我算是明白了,她这是嫌我睡眠不好,想我早死来着,温嬷嬷,你去回了她,叫她明日晚些来,日日这个时候,还要不要人睡了。”
温嬷嬷捡起地上摔成两瓣的木柳梳。
屏开了小丫鬟,亲自给大娘子梳头。
“姑娘,没得这个道理,规矩是你要立的,大姑娘早安晚礼,挑不出错,你让她晚些来,她起早了就在门下候着,反显着是在刁难她,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那你说,现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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