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陀寺,殿中有一具金光闪闪的大佛,四周香烛轻燃,缭潦焚香弥漫,既清净,又庄严。
金佛之下,殿前有着两个蒲团。
蒲团之间,安着一具茶桌,茶桌之上,两幅茶具,一个紫砂壶。
而茶桌左右,有着两个高僧对峙而坐。
左侧僧人一袭袈裟,眉目慈和,白眉修长,垂在眼角,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上善若水的气质。
他正是兰陀寺的主持三劫禅师,佛法高深。
三劫禅师一边洗茶,一边看着对面衣襟散乱的沧弥,嘴角微微抽搐,微低眼帘,问道:“沧弥,按脚程,唐嗔佛子应抵达西王城了吧?”
沧弥大师横躺侧足,满脸惺忪,哈欠连连。
此刻,他僧袍微敞,露出微微黝黑的胸膛,用手抹了抹腋下,又放至鼻尖嗅了嗅,露出满意的笑容。
随即打了个哈欠,才缓缓点头:“啊,差不多应该到了。”
三劫禅师白眉一翘。
虽说早已习惯这个徒弟的不正经,可在阿弥陀佛金身之下,实在有失规矩,忍不住喝了句:
“沧弥!”
三劫禅师特地加持了佛门绝学狮子吼,使得这道法音铿锵有力,宛若雷鸣!
沧弥大师支着脑袋的手忽地一空,顿时睡意全无,摆出讨好的笑容,道:“师傅,你就放心吧,我这徒弟比我还狐狸,不会吃亏的,若有不长眼的惹了他,指不定谁遭殃呢。”
“阿弥陀佛。”三劫禅师执了个佛印,面有郁色,道:“对佛子的能力,我自是满意的,只是,正因为他是你的徒弟,我才不安心。”
“呵呵,师傅,你真会打诳语。”沧弥大师喝了口茶,道:“这西王城我给卜了一卦,虽有波折,但都指向一个好的归宿。”
“嗯,如此甚好。”
三劫禅师神色微缓,随即一愣:“嗯?”
下一刻,面生怒气,呵斥道:“这占卜之术你怎又去碰了?你瞧瞧你,一天天没个正形,如果不是你一身僧袍,任谁都以为你是个装神弄鬼的道士!”
沧弥大师撇了撇嘴,脸上很认真,但压根什么都没听进去。
三劫禅师气甚:“你整天不诵经书,顿悟佛道,却对那些旁门小道尤为上心,修行一直原地不动,贪睡,偷懒,不可教也!”
“我把西王城的事务交给你,就是想治治你的惰根,你倒好,甩手掌柜一当,就全丢给你的徒儿了。唐嗔可是九乘佛体,兰陀寺的未来,若是真出了事端,我定废了你不可!”
沧弥大师揉揉耳朵,开始说着不知说了多少次的保证:“我知道了,师傅,我会浪子回头,我会好好念经,我会专注佛法。”
三劫禅师愠道:“下去吧,罚你去后山诵写三千遍金刚经!”
沧弥大师老实点头,心底却松了口气,终于解脱了。
三劫禅师注视着沧弥的背影,叹息道:“阿弥陀佛。”
……
夜上三更,万籁俱寂。
唐嗔正准备诵读一下佛门真经,巩固彼岸之境的道基。
结果,比丘大师又来打扰了。
说是来了个香火客。
唐嗔无奈,只得暂缓修行,前往祠庙的礼佛之地,大雄宝殿。
当唐嗔跟着比丘大师刚刚接近宝殿之时,就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哭声。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哭声凄厉,闻其声就忍不住感同身受,心生悲悯。
唐嗔和比丘大师对视一眼,后者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随即,相继来到大雄宝殿,推门而入。
殿前,一个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跪在一众祠庙小僧之前,哭的梨花带雨,惹人心怜。
小僧吃斋念佛,未曾遇见这种场面,只能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见比丘大师和佛子而来,小僧人们紧绷的神色松缓了许多。
“比丘大师。”
“佛子。”
妇人风韵犹存,肤色白皙,此刻,听着僧人们的声音,泪痕满满的脸蛋望向来人。
尤其是见到唐嗔之时,不禁一怔。
随后又起身跑去,跪在唐嗔和比丘大师的面前,凄然道:“大师,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好不好。”
比丘大师满脸的难为情,准备扶起美妇人,但妇人执拗,长跪不起,不禁心叹。
可怜天下父母心。
唐嗔摇摇头,把目光看向美妇人怀中襁褓之中的婴儿。
婴儿眼帘闭着,呼吸时有时无,奄奄一息。
而诡异的是,婴儿的肤色呈青紫色。
就像冬天被冻僵的萝卜一般,压根没有孩童天生的肤白唇红。
唐嗔面色一沉,蹲下身,执手放在婴儿的脖颈。
还好,还有心跳。
唐嗔松了口气,看向美妇人,询问道:“怎么回事。”
美妇人有些眼界,能够看出眼前的这个长相俊俏的僧人是这里能做主的人。
没有犹豫,哀哀欲泣述说着:“前不久,奴家这命苦的孩子刚刚出生,就遭遇了一场大病,看了城中的医师,喝了许多药,也不见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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