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婆子是隔壁村的牙婆,专做人口买卖。以前,这附近村里的人家日子过不下去了,便会主动上门找蔡婆子,蔡婆子路头广,给的银钱也多,要是长相好的,价那就更高了。
余氏前一秒还恹恹的,听了阮氏的话顿时眼前一亮:“这一个人能卖多少钱?”
阮氏想了想道:“看要怎么样的货色,以前村里像顾月娘这样的卖去山里当个‘共妻’约莫能得个五两银,要是木棉那样的黄花大姑娘卖去窑子,那得值个十两银,今儿个我瞧着木棉那个夫君长得很是俊俏,约莫更值钱呢。”
余氏点点头,那郎君是真真好颜色,要是卖进那劳什子楼,铁定得头牌。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凤大林这时却道:“娘,把二弟妹他们卖了名声是不是不太好听啊?”他是童生,可不能毁了名声。
余氏瞪了他一眼:“是顾月娘她不敬我这个婆母动手打得我,顾月娘这行为要是上公堂那得要受刑的,她理亏,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这么想着,余氏就和阮氏道:“这件事交由你去办,可得给我办好咯。”
阮氏应下,由凤大川陪着连夜回了娘家。
翌日一早,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妇人随着阮氏进了老凤家的院门,那中年妇人白白净净,细挑高个儿,脸上堆着笑,看着和蔼可亲,她后头还跟着个仆从模样的男了,瞧着可是气派。
一大早的,左邻右舍还都在家,大家见此都出来看热闹。
有那眼尖的把蔡婆子认了出来,啧啧两声:“蔡婆子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牙婆,专挑美貌的姑娘小子去县城里卖。这老凤家平日看着也不像缺钱的啊,这是要卖了谁?”
“呸!缺什么钱啊,缺德还差不多,如今虽然年岁不太平,也没到卖儿卖女的地步啊。”
“........”
邻居的话余氏可没听见,在听到顾月娘竟然可以卖十两银时,她喜笑颜开地带着蔡婆子去了木棉的房。
彼时,木棉因前一晚失眠还在呼呼大睡,余氏给徐氏使了个眼色,徐氏点头就要上前揍人。
一旁的蔡婆子连忙制止:“这姑娘的皮肉最是金贵的,可使不得。”
蔡婆子缓缓道:“取盆凉水泼醒了就是。”
“哗——”一声,深秋的早晨,这一瓢水泼下去,木棉被浇了个透心凉。
她惊坐起身,就看见一群人围着自己,那前头的妇人更上下打量自己,然后那妇人对余氏道:“老夫人,您这闺女金贵,我与您二十两银的彩礼。”
彩礼?难道余氏把她“二嫁”了?
木棉一头雾水,但她知道今天铁定有硬仗要打,便拿手擦了脸上的水珠,从容淡定地穿好衣服下了床。
蔡婆子见木棉通身这气派,又道:“我瞧您闺女合我眼缘,我给您三十两彩礼。”
余氏听了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三十两,那都够一家子五六年嚼用了,换作大郎的束脩,那也能顶两三年。
余氏连连点头:“成、成、成——”
蔡婆子见此,便来拉木棉:“好闺女,跟蔡婆婆走吧。”
木棉冷哼一声,甩开蔡婆子的手,自己往屋外走,直走到院中,看见顾月娘和两个小的,她站定。
眼见院墙外已经聚满了人,木棉朗声道:“敢问这位蔡婆婆,你口中所说彩礼是何物?我昨日刚嫁作人妇,为何我奶要收你彩礼,还要我跟你走?”
蔡婆子面色如常,来之前阮氏已经和她说过情况,她仍旧和气地笑:“好闺女,婆婆是带你去享福的,可不是害你,你不要怕,跟婆婆走就是。”
木棉气笑了:“不过是个拐卖人口的,还当自己是尊佛哪?就你这样烂了心肝的,再好的话说出来都是一股子臭味。”
蔡婆子却仍旧不恼,相反还生出些惊喜来,她这次是要挖到宝了呀?这小姑娘模样好,又聪颖,能说会道的,好生培养培养,将来送到京城也是使得的,不,哪怕送进宫当个贵人也是不成问题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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