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别人不了解自个儿,那自己还能不清楚自己吗?
几斤几两,陈默还是拎得清,谭新维这高帽子戴的,太可怕了。
真要是信了,他就成三岁娃娃了。
谭新维倒是不介意陈默的否认,笑道:“我可能会错,但儒家‘浩然’不会错。”
“浩然?”
“亚圣曾言: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
谭新维张口便是圣贤文章,身上虽没有什么眼花缭乱的特效,也没有舌绽金莲口吐莲花,但一瞬间人格形象似乎都伟岸起来。
“陈兄,不瞒你说,我从你的诗词,你的谈吐之中,获益良多,那一句‘空谈误国’,实在令在下茅塞顿开,解了困顿足有数年的壁障。”
陈默一听,合着当时自个儿说的一句话,让这家伙直接原地升级了。
好家伙,简单的四个字居然还有这般用处。
陈默撇撇嘴,不再和谭新维争论,他已然明白,这样的人信仰坚定,认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去,怎会给三言两语间就扳倒。
得,您怎么想那是您的事情,我只做好我自个儿就是。
眼见得陈默不再反驳,谭新维连忙趁热打铁道:“陈兄,而今正是国家危亡,社稷将倾的时候,你我不如联手共事,为这国家奉献力量,挽救黎民于水火之中!”
“打住打住,你这样言论,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可是要砍头的罪过。”
“哈哈,有衣姑娘在此,哪有人敢在旁偷听。”
谭新维哈哈一笑,没什么顾忌:“陈兄,在下真心实意,想请你同我一起,为国家做一份力。”
“要做你自己做,别拉上我!”
“陈兄,而今时局将变,日月将新,身为大丈夫,怎可不思为国家出力?”
陈默看一眼衣清川,见她点点头,便知道此处谈话绝不会泄露了去,便放开胆子道:
“而今时局,我只看见朝政腐败,官员勾结。皇帝不理朝事,好大喜功,官员彼此勾连,压榨百姓。谭兄你可见得,就是这京城之内,也是民不聊生之景,吸大烟之人,胡作非为之人,光天化日杀人害命的凶徒,哪一样不是血迹斑斑,哪一样还有半点儿希望模样,就这,哪来的日月将新?”
面对陈默的诘责,谭新维稍作思索,便道:“而今皇帝昏聩,但即将退位,太子殿下有志改变,待他上位,推行新政,这天下自然会有所改善。你我这等有志之士,辅佐太子殿下,立志新政,由上而下,不出十年,大魏风气便能改变,如此岂不是时局将变,日月将新?”
如此重磅消息,被谭新维这样说出,可见的其对陈默有多渴盼,但这也暴露了一个问题。
那便是太子殿下手底下,缺人!
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渴盼。
要不是衣清川在这坐着,陈默毫不怀疑,这话要是传扬出去,这秋闱的解元,怕是明日里就得和他见面。
哦不对,他将和解元一起,去见其他的仵作。
陈默摇了摇头:“我不了解你所说的太子殿下,他继位之后,未必就是明君,或许比乾雍皇帝更加不堪,也不一定。”
“陈兄,你我同为大魏子民,若我等不思报效国家,谁还能替你我为国分忧?”
谭新维有些激动,站了起来,目光灼灼。
“谭兄,你错了。”
陈默深吸一口气,脑中回忆起验尸以来所见所闻,又有前世记忆中某些重合的色彩,眼中毫不掩饰对大魏的鄙弃,直言道:“我乃是大汉子民,而今大魏,不过是北方异族窃取国之重器,窃据中原罢了。”
这番言论一出,谭新维着实是惊得不轻,瞪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只觉得眼前一黑,霎时间昏死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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