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集群火炮是个大问题。”
“嗯,是个麻烦。”
陈余吃完饭后放下碗筷准备走出去抽两根,身后的阿译叫停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封信件。
阿译放下碗说:“死鱼,白天康丫从后方运输补给,正好收到有人捎信过来,有迷龙他老婆写的,也有烦啦他爹妈的,还有你的最多。剩下的几封信都是其他人的,都是禅达补充兵,家里给他写信问候。
有些兵不认识字,你去给他们念一念家书。”
接过书信,陈余凑到灯火下看了看。自己好几封信,一封是驻印军米西米西写给自己的,一封是转交的家书,还有两封是当初在54军同袍写的。
最后一封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陈余看见了想笑,那无疑是一个读书不多的人写的,更何况上面写着吾君亲启,其他地址先不说,这几个字写的蛮认真,就是跌了跟头。
拿出属于自己的信,陈余将其他信件塞进正在端着碗吃饭的烦啦怀里,拿起一盏油灯便跑出去。
“嗨!死鱼你塞给我干嘛?”烦啦嫌弃的将信丢在桌上。
陈余嘿嘿一笑:“有小醉的,小张你也有一封。”
闻言,张立宪立即丢下碗筷抢夺桌上的信件,烦啦不甘示弱,两个人差点干起来。
荒芜的阵地上微风吹拂,陈余一个人躲在防炮洞里点燃油灯,小心翼翼打开米西米西写的那份信。信中字里行间都是对陈余的道歉,他说已经托关系想帮陈余调离川军团,来他驻印军,想问问陈余愿不愿意。
看完米西米西的信,陈余忍着没有发火。这不是帮陈余,而只是为了某一个死人,那个死人临死前对米西米西说了些什么,最后留下的断后死在西撤的路上。
米西米西所做的一切,对陈余的一切,都是源于何慎之,那位陈余的同窗好友,以及米西米西永远愧疚的下属兼朋友。信件最后,米西米西说已经找到何慎之的尸骨,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只能将一堆尸骨收集起来掩埋,算是入土为安。
这不是道歉,这是跟虞啸卿一样的愧疚,事后的愧疚。陈余不需要这样的愧疚,更不需要来自已故好友的遗泽,那是对死人的侮辱,以及对陈余的侮辱。
匆匆看完米西米西的信,陈余拆开第二封信件。那是老家亲属寄往54军的信件,信上说父母已经在去年离世,老父不愿屈居于日寇统治之下,在日军占领老家县城后便投水自尽。母亲伤心欲绝之下,在一个冬日夜晚跑去河边喝了些冷水去世。
这些年,54军的老乡们一直伪造陈余还在的消息,每隔一段时间便向家中报平安。
第三份信件是那些54军同乡们的信件,说是看了报纸上的照片才知道陈余还活着,并且在川军团被虞师长官打压下出声,同乡们也希望陈余能转回54军。54军某位老长官也承诺愿意向71军申请调任陈余,毕竟能打仗的人是个香饽饽,而且还是54军军官出身。
信中有当初同一个营的老乡,说自己已经成了营长,但看见陈余已经是团参谋长,顿时觉得好像没什么可炫耀的。当初的同乡已经不多,但都是中基层军官,顺带希望陈余能够回信告知这些年的过往。
看完同乡的几封信还有家书,陈余感觉到几分温暖又十分难受。男儿保家卫国,现在连故乡都被日寇占据,老父学了三闾大夫,投了家乡河不忍见国亡。
昏暗的火光下,陈余看完几封信,拿出一支烟缓解自己的心情。
抽了好几根后,陈余拿出最后一封信,撕开信封。结果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十个字有四个都是错别字,写信给自己真是难为她了。
短短几行字,陈余看了十几分钟。
看字猜意大概是:活着回来,等陈余陪她去一趟龙陵,祭奠她那位被抓壮丁修碉堡工事,最后完工时被日军坑杀的亲弟弟。
咻咻咻咻
天空中响起呼啸声,炮弹落在阵地上。
陈余将信件塞进口袋里,钻出防炮洞在战壕内大喊:“日军夜袭!所有人进入阵地,夜袭!”
“夜袭!”
“夜袭!”
短暂数十秒后,两发照明弹升空,高地公路上囤积了日军几百人,正在快速向高地发起进攻。来来回回这些套路多少回,还以为能用一辈子,一成不变的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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