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正,荣府门外。
贾代儒携贾琼方才到来,不似以往那般随意。
而是非常郑重的递交了拜帖,等待小厮前往通报。
两人皆在门外等候,贾琼看着眼前的荣国府,颇有些感慨。
这乃重生后第一次如此近的站在两府门前,以往皆隔着十多米的大街遥望。
当时思绪霞飞,有羡慕,有畅想来日,给自己注入向上的动力。
一年多来,每日刻苦学习,三更灯火五更鸡,终是让他向前踏了一小步。
向着原来常驻足的地方看去,与以往不同,往常只看到贾府的高门大院,让人羡慕。
今日从贾府处向对面观看,只见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各类叫卖灌入耳帘。
方觉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
不同角度,不同感悟。
转身回首,只见身旁的贾代儒,也是在四处打量。
贾琼复又打量起起荣府的布局。
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
正门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荣国府”五个大字
西角门旁,贾琼看着荣府内的小厮们进进出出井然有序的。
真不愧是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至少现在还不曾没落。
“咳咳。”
正在四处打量的贾琼听到这咳嗽声,真准备看向身旁的贾代儒。
却见从角门内走出一人,上着湛蓝大夹袄,套着一件士子常服,外罩乳白狐皮氅。
仔细一看原来是贾珠迎出门来,望见两人又急行数步,
未到近处,就向两人拱手作揖。
“让先生和琼兄弟久等了,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家父方到府中不久,正在更衣。便听得小厮报道,说先生递了拜帖携琼兄弟拜访。家父说不可慢待先生,万不可让先生久等。且都是家里人,先生只需与门房说一声,自可直接进来,何需在此等候。”
“珠儿,客气了,忘自唐突,岂不失了礼数。本说的就是申正来访,却又思琼哥儿也是一家人,便带他来拜访一下大嫂子,认认家里人。”
贾代儒满面微笑,看着贾珠。
“先生,教训的是,珠儿受教了。我先引先生和琼兄弟前往父亲那边。珠儿早该引琼兄弟拜访祖母,只是一直未成赶巧。”
说完仔细看了两人一样,才发现贾代儒身上俱着族学里配套的士子大袄与常服,头戴儒巾。
说着就搀扶着贾代儒向里走去,贾琼则坠在身后两步之遥。
贾琼亦是客气的说道:“珠大哥,你不怪我就是弟之幸事。之前家里琐事甚多,未早些前来拜访老祖宗,此皆是弟之罪也。”
三人闲聊中过大门,经贾政外书房,向里而去。又沿着抄手游廊行进”
一路上青松翠绿,院内梅花傲雪凌霜。
小厮仆妇时而可见,遇上几人时,躬身靠边,打辑行礼。
贾代儒向后看了一眼贾琼,又对身旁的贾珠问道:“琏哥儿可在府上。”
“回先生,琏二哥被大老爷招去答对了。先生既到,想来大老爷过会必然带着琏二哥一起过来。”
几人又行进内角门,过外仪门从西又向东行走,走了将近十余丈,又折向北一路向前又行十余丈,看到一排房舍,观看上面的字才知道这是暖阁。
过了暖阁,贾珠复又带着他们沿着外部游廊继续向前。又七拐八绕的走了百十米方才到了贾政书房所在的体仁沐德院。
光在荣府内赶路,都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这还是因为贾政的内书房靠近荣禧堂,属于整个荣府的中心靠东的位置。
若是从头走到尾不是更花时间,贾琼不由长呼一口气,之前去族学的时候,沿着外院墙走,怎么就没觉得这么远,这么累呢。这荣府占地岂不是要百亩以上
将进体仁沐德院时,就有一人迎了出来。
只见来人,脸型方正,颔下蓄须,身着黄灰色的文士服,头戴儒巾。方巾大袖,雍容儒雅。
来人边前行边拱手:“族叔前来,存周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看到来人,如此恭敬有礼,贾代儒颇觉面上有光,亦是向前拉住贾政的手。
笑着说道;“存周客气了,此次还是老夫叨扰你了。珠儿应该和你提过了,老夫想让琼哥儿拜入守中的门下,还要麻烦存周了。”
“叔父你这是折煞政了,政小时蒙学也得益于先生。现在若说此话,岂不是将我臊死。且听珠儿说琼哥儿也是个能读书上进的。一年多已经达到珠儿前面五年的学业,此乃我贾家麒麟子也,我又如何能不关照。况且我送守中兄一位佳徒,哪是他得了便宜。”
听到这里,贾琼心中高兴,但是又想到平常淡然处事习惯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若是现在还秉承这一行事的话,可能就让人感觉太过傲气了。
想到这里,不由就屏气敛息,面上微微用力,将脸庞撑红,几息后,回复呼吸,嘴露憨笑,仿佛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贾政贾代儒边说话,边回头看了一眼和贾珠并行的贾琼,
看到投视过来的目光,贾琼向贾政方向拱手行礼。
“大老爷,过誉了,侄儿也只是死读书而已,当不得大老爷如此盛赞。侄儿还要向珠大哥多多学习。
闻言,贾代儒和贾政看向贾琼的面色不由皆是哈哈大笑。
“珠儿,我先与先生进去闲聊,你自带着琼哥儿,去你祖母哪里拜见。”
说完贾政就搀着贾代儒进了梦坡斋,只留下贾珠贾琼两人面面相觑。
过了几息,两人相视一笑,贾珠复又引着贾琼往荣禧后堂而去。
及进内院,风光自与前院不同。内院花草繁盛,各类花束盆景随处可见。
这可是冬天啊!贾琼很想问这是怎么保存下来的,但是后来一想,里面应该有专门放花的地室花房,常年保暖。
且内院的丫鬟仆妇婆子们与外院又不同,婆子们蓝衣乌布,垂头屏息,丫鬟们却是一色青绸掐牙白的装束,但在花色细节上又各有各的不同,姿容俏丽,婀娜娉婷。
刚到荣禧堂门口,贾珠就随手将身上的大氅递给旁边的丫鬟,随即让另外的丫鬟进去通报。
贾琼见此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心想这贾珠却是个心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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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禧堂内,贾母正与两位儿媳并一些姑娘在说笑,周边围着一些丫鬟仆妇,不时的附和一声。
正在这时,一个丫鬟悄悄上前在王夫人耳旁说了几句话。
贾母见状,遂问到:“政儿媳妇,这是有什么事吗?”
王夫人听到贾母问话,遂笑到:“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前院老爷的事,说族学里的哪位老先生,今天带着两府的一位旁支上门拜见老爷呢。”
“听说这位旁支是个能读书的,远胜其他人,珠儿往常也在我和老爷耳边提过几次。”
贾母闻言,也接着话头说道:“哦,你说的这个,珠儿这一年多可是没少提,我记得好像是五房二支的。名字好像是叫贾琼的。说是读书一年多,就快跟上了珠儿六年的努力。”
贾母说完顿了顿,仍目光灼灼的看着王夫人,又开口说道:
“不是说申正才来吗?怎么这个时辰就来了。
这时旁边有个上着金丝大红袄,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头别凤头绿玉钗的少女。正坐在贾母身边,脸靠在贾母腿上。插言说道:“老祖宗就是浑说,大家都知道老祖宗是个为人心善,又多福多寿。不说府上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我这外面来的亲戚不也经常来沾沾老祖宗的福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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