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道:“这个叫邓茂才的,凶顽无比,身中数箭仍旧彪悍异常,死在他手里的武侯,不下二十多人!连我天策府,也伤了好几个兄弟……”
姜叔夜听罢,虽有惋惜,可一想到这些武侯平日与邓太岁沆瀣一气,坑害无辜。
即刻收起了慈悲心,瞪着眼睛瞅着桌上的人头。
黑气穿透染血裹布,氤氲盘绕。
一个人狠到什么程度,才会有如此诡异气运。
小侯爷紧握右手,并没有急于摄取黑运。
而是抬头看着云麾将军,关心道:“韩叔辛苦,受伤的弟兄好生照顾,明儿去侯府支些钱,一来抚恤和犒赏众将士,二来替上阳县牺牲的武侯,置办棺木!”
韩先奉一怔,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还没来得及细问,便瞧着小侯爷拎起包裹起身离开。
“多谢郎君!”
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后,姜叔夜手掌朝下,骨符亮起,将黑气尽数摄取。
“黑气半两,丁类宝器一件!”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
彼岸阁给出定价后,姜叔夜右手多了一张诡异面具。
樟木雕刻,敷彩上漆,勾勒出一副骇人鬼面。
“面具?真特么难看……”
姜叔夜腹排了一句后,嫌弃地装入芥子袋。
而彼岸阁给出的解释,他也没太明白。
“傩神谱,一相众生,万相一面,真真假假,神鬼莫辨!”
姜叔夜看了眼手里的人头,捂着鼻子唤来楼下小二。
“送去上阳县衙,说姜家三郎的意思,赏钱问那个瘦黑老头要!”
小儿战战兢兢地接过染血包袱,躬身退下。
而邓太岁死前的记忆,也随之而来。
过滤完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剩下的,却耐人寻味。
一是与端木麟交割财物时,提及有近百名妙龄女子,似乎被关在一处隐秘之地。
且都是处子之身!
二是他与漕帮老大对话时,后者无意间说漏嘴,道出五日前替端木家运的货,有些蹊跷。
只言片语中,姜叔夜联想到洛水河畔高山伯溺毙的事儿。
正好是五天前。
小侯爷一拍脑瓜,即刻冲出酒肆。
“来人,带本郎君去铁锅巷!”
这会儿,云麾将军已经带着亲卫和伤者返回天策府,留下一百骑照应小侯爷。
领头的军曹赶忙下马行礼,有些为难地叉手道:“郎君,巷子里都是死人……您?”
“屠帅的儿子,还怕见血吗?”
姜叔夜眉眼一凛,阔步朝着铁锅巷的方向而去。
此时,闻讯赶来的上阳县差役们,一个个唉声叹气,面色凝重。
三十多位同僚,死了一大半,城北地界,何时有过此等惨剧。
“该死的邓太岁,死了得下十八层地狱!”
“嘘!小声些,嫩瓜蛋,不知道姓邓的和咱令尹有交情?”
“那他还?”
“杀红了眼呗!太岁二字,可不是白叫的……”
“别说了,没瞧见天策府的人还没走吗?”
差役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只听见身后有人咆哮道:“傻站着作甚?还不赶紧帮忙……”
一位浅色绯袍的大人,瞪着眼睛,满面怒火。
“参加孔大人!”
整条巷子充斥着呛人的血腥味儿,令人作呕。
上阳令孔乙捏着鼻尖,旋身望了眼守在外围的天策府影骑,压抑着心中怒火。
忽然,所有骑兵齐刷刷右臂横抬,让开一条路。
中间闲庭信步地迈出一个年轻人。
半截衣袖掉落,浑身没一处干净的地方。
可脸上的污渍,仍旧难掩英俊刚毅之姿。
姜叔夜临来之前,听闻上阳令已至,又朝身上和脸上抹了几把灰土……
孔大人一瞧是姜家小侯爷,撩起官袍,三步并作一步来至巷口。
躬身如虾道:“惊扰郎君,下官罪该万死!”
堂堂屠帅之子,在他管辖的地界被人殴打,孔大人的官帽,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
可他却丝毫没有惧怕和担心。
伺候端木家半辈子的孔乙,没了官身,也不缺发财的路子。
只是铁锅巷一场血殴,损失了三爷在糠市的两员大将……
如今又惊动了天策府,后面可怎么收场啊?
“去把漕帮老大押过来!”装作一无所知的姜叔夜,轻描淡写言道。
“回郎君,他……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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