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出了卢府,老魏砸巴着干裂的嘴唇,斜睨了一眼姜叔夜。
明义坊大小青楼里,这位爷放肆惯了。
对待良家女子,这倒是头一回。
本以为他生了一场大病转了性,没曾想……还是这副德行。
可与卢小姐那番对话,怎么听得人稀里糊涂?
“小……竹九啊,今日之事我替你瞒着,往后可不许这样了!”
“竹九”是姜叔夜的表字,算是老魏这么多年称呼他最尊敬的一次。
可小侯爷此刻脑子里,满是七日前那一幕丧心病狂的画面。
不过其中一个疑点,却是令人费解。
卢公赶走女儿后,那碗莲子羹的确喝了下去。
但却没有立即毒发,而是沉沉睡去……
待得卢小姐去而复返,盗取信笺时,卢公甚至还听到女儿在耳边轻声呼唤。
“醒醒,阿耶?”
继而有些自责地喃喃了一句:“女儿不孝,您只当是昏睡几日,好好歇歇……”
从她只言片语中不难看出,似乎并没有存心加害亲爹的念头。
况且坊间传言,卢公是死于心疾。
医官更没胆子欺瞒堂堂御史中丞阖府上下。
看来这碗羹里加的料,非比寻常。
还有那封信?
如果猜得没错……卢小姐是被人骗了!
“端木麟……”
姜叔夜咬牙切齿地咕哝了一声,有点后悔那脚踹得太轻了。
惟愿卢小姐能悔过,将真相公之于众,还她阿耶一个公道。
意难平的小侯爷出了卢府,吐出一口浊气。
自己虽是公侯之子,可毕竟没有官身。
这种事,神都每天不知道发生多少,哪儿管得过来啊?
还是先保住自己这条小命要紧。
“走吧,去明义坊喝两杯!”
姜叔夜言罢,瞥了眼魏老鬼脑瓜顶上氤氲的旺盛黄气,啧啧称奇。
彼岸阁“清紫黄红黑”五大气运,可是有讲究的。
如清气,无色无杂,乃圣人之气,超凡脱俗。
可兑换甲上最顶级的宝器圣物。
紫气为真皇龙气,人间帝王,天之骄子,能换乙等神物。
黄红二气则是凡人鸿运,种类繁多。
什么文曲运、武曲运、财运寿运子孙运等等,桃花运也算。
当然,黑气中的厄运亦是其中之一。
哪儿个倒霉鬼掉进粪坑,亦或是吃东西噎死,他的特殊气运也能兑换奖励。
十世衰人嘛,人中极品!
老魏脑际的鹅黄色气运,可是在卢公文曲星运之上。
但他只是侯府一个护院武奴,这气运……有点儿夸张啊!
除非……
这个世界是有“修真”一说的,至于飞升成仙,长生不灭……听过,但没见过。
做了人类想成仙,生在地上要上天!
既扎心,又讽刺。
可眼下的世界,真的有无限可能。
天下儒佛道武四家强者大能,明役龙虎,幽摄鬼神,功起朽骸,修参造化……
以凡人之躯窥破天道,傲睨众生!
穿越后与前主记忆相融时,自己便生出了一个朴实无华的念头。
享受几年富家翁日子,再找个宗门寻长生之法……
可惜不讲武德的“彼岸阁”硬是逼自己签订契约,过了七天心惊胆战的日子。
接下来,还得满世界寻死人,摄气运……
修行的念头,只能先放一放喽!
“今儿个又是什么名目?”魏老鬼边走边问。
前主也是奇葩,逛青楼还得找个由头。
但凡皇历上提到宜出行,那必须准点报道。
姜叔夜嘿嘿一笑:“绝处逢生,当庆祝一番!”
“啥意思?”老魏问完,看了眼他紧握的右手。
方才从灵堂出来就觉着不对劲,该不会,从人家棺材里顺了什么物件儿吧?
姜叔夜耸耸肩,将双手拢进袍袖,故作神秘的朝着明义坊方向努努嘴。
整个神都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莫属勾栏瓦肆,红楼妓馆……
不去那里,彼岸阁的买卖怎么做?
尽职尽责的姜小侯爷迈着小四方步,瞥了眼卢府对面的屋脊。
数十道黑影儿“飕飕”几声,瞬间消失无踪。
出了卢府小巷,崇安坊正街一队骑兵,列阵以待。
阳光洒在黑色盔甲上,映射出噬魂般的幽暗光泽。
骑士们腰间分别挎着四尺长刀和擎张手弩,军容整肃,声势赫奕。
胯下丈余高的战马,通体黝黑锃亮,浑身披覆着麟光重甲。
周遭百姓见鬼了似的纷纷闪避,躬身而行,眼神透着骇然惊恐。
天策府的“影骑”,谁见了不肝儿颤……
方才闯进卢府的端木麟一伙儿,自崇安坊另一条坊道而来,没瞧见正街的天策府兵马。
否则,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卢府放肆。
为首的骑曹参军瞅见小侯爷,赶忙下马行礼,紧接着大手一挥,从骑兵身后驶来一驾马车。
杨柳木车身,漆皮脱落大半,轮毂裹的铁皮,锈迹斑斑。
若不是有一队天策府影骑相随,谁会知道这是屠帅之子的座驾。
还没等姜叔夜钻进马车,胖墩墩的参军凑过来悄声道:“禀郎君,方才侯府来人说,国舅府的端木三爷到访!”
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