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清越低着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父亲,方才五妹妹的范表哥,在未经通传的情况下,擅自闯入女儿的秋瑟院,女儿当即呵斥了他的无礼,还命院子里的嬷嬷将他撵出去。”
“谁知……谁知……”鹿清越说到关键处,故意顿了一下。
鹿永禄在听到前头有外男私闯自己女儿闺阁时,脸色就变了变。
“谁知什么?你继续说!”
鹿清越像是鼓足了勇气般,说出口:“谁知范公子竟口出狂言,说是今日上门,就是来纳女儿为妾……”
“女儿不知是哪里做错了事,惹怒了父亲。”
鹿清越弯下腰,对着鹿永禄磕了一个响头,继续说下去:
“大秦开国皇后有言,秦国女子,十六岁方可婚配,官宦人家的大家闺秀,十六岁前,需在女子书院里进学至少两年,不求同男儿那般,入朝为官,报国为民,但求能识文断字,明辨是非。”
“女儿今年刚满十三,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连女子书院的门匾都未曾见过,就要……就要早早的许配出去不成?”
鹿永禄脑瓜子感觉嗡嗡响:“别胡说!”
有着大秦开国皇后的这座大山压下来,即使鹿永禄心里就是想着女儿们早早许配出去,好为鹿家子弟的仕途添砖加瓦,眼下也是万万不是透露半分的。
再者,历经几百年的律法约束,如今秦国上下,普遍都已经接受了女子也可进学书院的事实。
甚至,上至权贵世家,下至马夫走卒,在婚嫁之事上,女子是否有入读书院的经历,被默认为是一道加分项。
同等条件下,进学过书院的女子和没进学过书院的女子,前者无疑是更加招夫家尊重和喜爱的。
鹿永禄在官场上摸爬打滚多年,自然也不傻,不可能脸这点显而易见的事,都分辨不清。
当下,鹿永禄便大怒了起来:“你是长亭候府的六姑娘,那什么范家给我们长亭侯府提鞋都不配!”
“还想纳我长亭候府的姑娘为妾?也不看看他长得孬样配不配!”
鹿永禄并没有亲眼见过范鹏程,只是在私底下,偶尔听范姨娘提起一二。
那会儿,范姨娘都是往好的一面夸,说什么才貌双全,好学上进的好儿郎。
可眼下,擅闯女子闺阁,这是板上钉钉的!还算个屁好儿郎!
尤其是发生在自家女儿身上,鹿永禄那为数不多的爱女之心,也都被激起了火气。
“父亲息怒。”鹿清越再次磕了个头,随后,她抬起头,一脸仰慕和依赖地看着盛怒的鹿永禄,声音放软:
“女儿也是这般想着,可范公子他在我们府里这般随意散漫,都敢私闯女儿家的院子。”
“今日是女儿,哪知明日会不会就是四姐姐她们,万一再撒起泼来,满院子都是娇弱的丫鬟,还不一定制得住一个五大三粗的儿郎。”
最后,鹿清越将两位好姐姐也拉下水来,故意夸大了问题的严重性。
鹿清越只是一个庶女,可鹿如萱和鹿如芝就不一样了。
前者,是正妻养育的嫡女,身份尊贵。
后者,是爱妾所生的爱女,宠爱有加。
将两人扯出来,迫使着鹿永禄不得不严肃处理此事。
“范家是吧?”
鹿永禄在脑海里回忆着有关范家的背景信息,往上几代人都是商人,也就这一代,出了个读书人,运气好有了个七品官。
可论家族底蕴和权柄,是绝对比不上鹿家的。
鹿永禄顿时就安心了,面上冷哼一声:“……真是好得很!你且回去,好生歇息,为父自会替你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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