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片刻,知道训练士卒,要重新从闻鼓前进和闻锣而退这一个最基本的动作开始。
杨忠手中的令旗一挥,数百人的部队变成了一字长蛇阵。令旗又一挥,将台下鼓声大震,数百人整整齐齐地大步前进,并无一人左顾右盼。除刷、刷、刷的脚步声外,一点儿人语声和轻轻的咳嗽声都没有。
“你爹不愧是经过战阵的人,练兵果真有一套。”张昭看着这支流民队伍已经初显成效,不由转头对杨锋笑着赞道。
杨锋闻言不住的点头,眼中亮晶晶的,显然也希望日后能如他爹一般神气。
台上的杨忠看到了张昭,随即将令旗一挥,台下的士卒便原地休息,而他本人则从台上下来,向张昭走来。
“杨叔好本事!”张昭走了几步先行迎了上去,笑着赞道“这战阵之法颇为得当,犹如行云流水一般。”
杨忠与杨锋一样也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闻言只是抱拳拱手一礼,随即解释道:
“自古常胜之师,全靠节制号令。节制号令不严,如何能临敌取胜?平时练兵,不但要练好武艺,也要练好听从号令。人人听从号令,一万个人一颗心,一万人的心就是主将的心,这样就能够以少胜多,无坚不摧”。
“说的好!”张昭闻言抚掌笑道“有杨叔在,不久定能为我郧县练出一支可战之师。”
“如今我需要操练团练,之前训练的县衙三班衙役与弓手便难以兼顾了,不知阿昭有何想法?”杨忠闻言只是微笑颔首,随即问道。
“衙役与弓手已经被杨叔训练多时,早已可成一军,现在他们缺的只是一个统帅他们的将领。”张昭说到此处指着身旁的杨锋道“杨锋是杨叔的儿子,枪法如龙,在衙役中也素有威望,由他统领那些衙役弓手如何?”
杨忠闻言看向杨锋激动的脸色,稍迟疑便点头回答道“举贤不避亲,锋儿的确合适。”
“我定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杨锋闻言,心中大喜,连忙出列拱手保证道。
正当张昭准备再勉励杨锋几句之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三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狩猎队着装的男子脚步匆匆而来。
马顺随着流民入了郧县后便加入了狩猎队,凭着一手好箭术成了个小队长,今日他领队入郧县城东二十里外的山林狩猎,却遇到青木寨的狩猎队,两队人因为猎物归属产生纠纷,最后大打出手,各有所伤。
事后马顺得知在郧县周围依山林建有许多山寨,而其中的青木寨实力最强,如今双方交恶,他恐为县衙惹来麻烦,不敢轻视,便连忙来禀杨忠,不料在此遇见了前来巡视的张昭。
“多谢少爷的救命之恩。”马顺来到张昭面前拱手一礼俯身说道。
张昭闻言面露疑惑,他一时想不起自己何时救过眼前之人。
马顺见状苦笑道“少爷可还记得一箭射穿了龙门寨山贼的咽喉,若非少爷的神箭我早已死在山贼的铁鞭之下了。”
经过提醒,张昭方记起那日接应流民时的确救过一人,只是当时他没有太注意那个被救的流民罢了!
“原来是你!”张昭作恍然状说道。
“看你服饰,已经加入狩猎队了,如今神色匆匆的前来校场,不知所谓何事?”张昭问道。
马顺闻言连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张昭听闻后一时有些踌躇,按理说马顺所领的狩猎队隶属县衙,在外代表县衙的脸面,如今有了纠纷自然应该强势出击才是。
但是郧县自有其特殊的形势。
一则,郧县虽然隶属襄阳府但是距离府城五百里,又处于万山之间,很难得到府衙的支援,只能自力更生。
而在成化元年,河南西华的刘千斤(刘通)与号称“石和尚”的石龙聚众为乱,在大石厂立黄旗聚众,据海溪寺称王,伪号“汉”,建元“德胜”。
署将军元帅,以石和尚为谋主,刘长子、苗龙、苗虎为羽翼,众至数万人,洗劫襄阳、邓州境内。
虽然最后被抚宁伯朱永与兵部尚书白圭联手镇压,但是白圭所领大军很快返回京师,流民问题,却没有得到根治。
余留下的流民便在郧县周围,依山林修建许多山寨,依寨而居,他们平时游离于官府管辖之外,经过六年发展,其势力已经颇为可观。
凭借如今郧县的实力自然是完成可以剿灭青木寨的,但是县衙武力必然受损,反而会使得周围的寨子敌视县衙。
如今眼见第二次荆襄流民之乱将起,县衙急需保存实力应对将来的动乱,对于周围的山寨是剿还是抚,张昭还是有些迟疑。
正当张昭思忖该如何处理这个突发情况时,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张昭看去原来是他爹的长随。
“何事?”
张昭收敛思绪,问道。
“府衙来了公文,老爷让少爷去签押房见他。”
张昭闻言颔首,随即对马顺道“我先回县衙,你的事情先与杨锋商量,我们之后再谈。”
马顺与杨锋连忙俯身应是。
张昭便随着长随向县衙签押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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