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会微笑道:“卫将军好计策啊,王凌这虎头蛇尾的谋反,将新附之农民也编入军中,整体士气大降,又有各州郡的传檄,那五万淮军也会逐渐增多意识到王凌才是策划谋反的人,军心势必涣散。”
司马师微笑道:“不错,正是如此,现在淮军已撤退至项县不得进,只要时机成熟,一鼓作气,断其粮道,堵其生路,朝夕之间便可擒获王凌、令狐愚、曹彪、文钦等人。”
王肃在一旁愤愤地道:“还须得擒住文鸯。”
司马师知他报仇心切,作为统率之一,竟然对敌军的一个小小前锋念念不忘,皱眉道:“子雍若是意气用事,后果不用我多说,望你好自为之。我两家虽为亲家,可公私分明,决不会轻易姑息。”
王肃被司马师的强硬态度给吓了一跳,再也不敢摆资历了,自知失言,连忙下跪道歉。
众人都为司马师的气魄所震,均是不敢大声喧哗,一时间寂然无声。
便在这时,斥候飞奔来报,跪在地上道:“卫将军,诸葛诞、张特二人来见。”
司马师哦了一声,脸上露出喜色:“两人居然还活着?速速召进来。”
斥候领命应是。
过了一会儿,诸葛诞跟张特便一身轻装的走了进来,两人作为弃城而逃的败军,自觉脸上无光,不敢过于张扬。
自从合肥逃了出来,淮南几乎是王凌的天下,诸葛诞眼看四处巡逻的斥候极多,特意绕了远路避开,才回到司马师所在的乐嘉。
司马师站起身来,看了眼诸葛诞,又看了眼张特,感慨万千地说道:“二位将士能活着回来,实在是大魏之幸啊。”
诸葛诞跟张特对视一眼,完全听不出司马师究竟是发自肺腑,还是暗中讥讽。
两人弃城而逃,自觉面上无光,已做好了被训斥跟责骂的下场,却不料司马师竟然这样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态度。
诸葛诞先反应了过来,忙道:“卫将军,我等守城不力,致使合肥失守,被吴军所夺,实无脸面回来。但留此有用之身,愿尽绵薄之力,洗刷前耻,尽力弥补过错”
“哎——”
司马师大气得摆了摆手,朗声道:“公休可不要误会了,我可不是再说反话,而是实话实说。你二人镇守合肥,兵不过三千人,所面对的却是诸葛恪率领的二十万吴军,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撑了五个月,可谓之壮烈。按照律法,百日而降既可不算有罪,是我为王凌所阻,无法支援合肥,不是你的过错。”
“卫将军能谅解末将,末将感激不尽。”
诸葛诞松了口气,他当然明白中间的起承转合,问题就是出在司马懿被王凌所诓骗,拨了五万大军给他伐吴。却不料王凌直接在淮南揭竿而起,意图直捣许昌跟洛阳。
若非王凌突然起兵,合肥即便遭到吴军的合围,魏国的援军也可以在百日内行军而至,只是被淮军阻挡在淮南,犹如天堑般。
司马师也明白父亲的一个小小失误,才造就了王凌大军的肆虐,眼下完全不推卸责任,而是大包大揽于自身,登时搏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好感。
诸葛诞道:“卫将军,末将以为王凌所聚不过乌合之众,文钦贪而残暴,令狐愚又好大喜功,以为扶持了楚王这个傀儡,便能拥其为帝。事实上当今天下恐怕也就王凌一人承认楚王为帝,旁人都是当笑话看的。”
司马师大喜过望,只觉他的见解与自己契合,笑道:“不错,那么公休以为,当如何克之?”
诸葛诞一心想着戴罪立功,明白这就是个机会,此时不请缨更待何时?他朗声道:“说难也不难,末将愿率一支飞军,绕至淮军的粮道将其斩断。王凌所率领的淮军本就钻进了卫将军织好的天罗地网中,一切的折腾只是徒劳。”
司马师心想诸葛诞初来乍到,便已把形势分析清楚了,心下感慨不已。
目前所缺的确实是一位敢深入敌后,斩其粮道的飞军,司马师本不知该用何人,一见到诸葛诞,心中便不再做第二人想。毕竟是个能以三千守军抵挡二十万大军五个月的狠角色。
司马师点头道:“不错,由公休亲率飞军至敌后,是最好的结果。”
诸葛诞大喜,立即单膝跪下,接受司马师的令箭,朗声道:“末将如不能断淮军粮草,愿自斩首级献于帐下!”
司马师将他扶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叹道:“公休能从合肥活着回来,便是大魏的幸事啊。”
——
远在项城的王凌也是苦恼不已。
王凌一直以为,魏国最难缠的司马懿北上灭燕,一年半载回不来洛阳,其他人就好对付了。
而这是他最大的错估,司马师兵绝四路,如同铁链般从四面八方而来,淮军气势虽然凶勐,却成了困兽,随着泰山兵马的增援,锐气是一挫再挫。
王凌父子、令狐愚、文钦四人的预谋,是跨越淮河后就迅速直奔洛阳跟许昌,此二城别说攻破,单单是逼近至左右,便足以天下震动。
他甚至认为,只要攻下了魏国的龙兴之地许昌,再发兵进攻号称“天下之中”的洛阳。
一旦天下为之震动,司马师心怀恐惧,要么迁都至邺城,要么迁至长安,而这也意味着淮军扶立新帝登基的大业,成功了大半。
然而很可惜,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王凌谨慎万分,仍发觉是小瞧了司马师,此人的果敢跟谋略跟司马懿那个老贼几乎不分伯仲,这是最恐怖的。
此时军帐内,曹彪、令狐愚、文钦等人俱在,王凌长叹一声,说道:“没想到啊,虎父无犬子,司马师极为棘手,步步紧逼,我等棋错一招,都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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