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文鸯回到淮军大营,命人把王恺的尸首吊在大营的旗帜旁示威以壮军心,数万人欢呼雀跃,探头观望文鸯。
令狐愚听说文鸯活着回来,心中便已惊喜万分,毕竟千人劫寨,一旦被团团包围,被乱刃砍死只是瞬息之间。而文鸯不仅活着回来,还在万军之中擒杀主帅的儿子。
他惊喜不已,亲自出营迎接文鸯,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地摇了摇,大喜道:“文鸯啊文鸯,你真的是让老夫大开眼界,数万人屯兵结寨,把控严密,王肃治军素来以泼水不进着称,你竟能长驱直入,以寡敌众,并且擒敌而归——”
文鸯给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刺史过奖了,此战还是侥幸的成分居多,末将如何敢受此夸奖?”
令狐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啊你,等此间事了,文鸯要什么,老夫就赏你什么。”
文鸯叹息一声:“实在是愧不敢当,末将一时失手,没抓个活口回来,否则也能问出些许司马师等人的意图,二来淮军将士与我共闯敌营,死了近半数人,希望刺史能重金安抚死去的将士亲属们。”
令狐愚点了点头,认真道:“你放心吧,我定然把死去将士的家属一一安顿完善。”
淮军第一次与魏军交战,虽然在数万人对数万人,双方投入总兵力超过十五万的大战下,文鸯劫寨只是大战役中的小插曲,却极大的打击了司马师等人的气焰。
令狐愚奖赏了将士后,依旧不敢大意,因为司马师的禁军跟傅嘏的泰山军一旦进发而至,魏军便有十万大军而来,且多路合围,凶险万分。
他当即命令大军调转矛头,第一时间攻下了项城为基础,以迎奉王凌跟曹彪的到来。
直到七八日后,王凌才终于跨过淮河,入主了项城,而司马师也赶至了乐嘉城。
司马师动用了最大规模的兵力,将就近能调动的兵力都调动了,他进入乐嘉城与诸将会面,钟会、傅嘏、王肃都位列其中。
而王肃的脸色僵在当场,时而阴沉如水,时而忧心忡忡。
司马师瞥了他一眼,早就听说了王肃被淮军劫寨一事,心中颇为惊讶,暗想以王肃这个资历跟阅历的老兵是不可能犯诸般扎营安寨的低级错误。
而结果让人难以接受,一千名淮军在文钦儿子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营寨,并且发动突然袭击,前寨跟后寨同时被攻入,魏军惊骇之下还以为淮军数万人齐至了。
不仅如此,逃亡中所发生大规模的踩踏,重伤兵员一千五百人,死者八百人,失踪且包含逃兵的数量更是达到了三千人,大火也焚毁近一半的辎重,对整体士气而言,其损失无法估量。
司马师平静地开口道:“王肃,你且赘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王肃苦笑道:“末将无能,我早在营外安插大量的斥候巡逻,可文鸯竟能率领千人悄无声息的摸到营门再发动袭击,导致我们自乱阵脚,一时间士气溃散,我儿——我儿奋勇杀敌,却不料被文鸯所掳走。”
事到如今的汇报情况,王肃不敢隐瞒跟删减,毕竟这么丢人的战绩摆在面前,司马师又不是傻子,吹得再天花乱坠也没用,还不如老实回答。
只是提到王恺时用“奋勇杀敌”四字作为这番话中最细致的艺术加工,只盼司马师能宽宏大量帮他把儿子赎回来。
司马师点了点头,对王肃的惨败,他也做了革职为处罚,念在王肃是司马昭的岳父,司马昭的大舅子又被淮军掳走,自然要设法赎回,朗声道:“此事确为我军出师之不利,首战即大败,不仅颜面扫地,将士也受其干扰,丧失斗志。”
王肃不敢辩解,只念叨自己“有罪”。
司马师心想你东海王氏若非效忠于我,早让你挨军棍去了,皱眉道:“我已命人带着金银珠宝前去淮军大营,看能否把人给赎回来。现在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王肃老泪纵横,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司马师摆了摆手,又问道:“你说领军劫寨者,是文钦的儿子文鸯,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人,竟有如此胆识?”
王肃道:“卫将军,文钦刚暴无礼,生得儿子却是厉害至极,所过者无一合之将。”
司马师只是哦了一声,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个莽撞的少年郎罢了,可心中还是存着几分警惕,此战造成的后果可想而知,目光望着营内的诸将道:“你们今后治军,务必把守严实,若是再让这样的小儿屡屡劫寨,我三军将士颜面何在?”
钟会、傅嘏、王肃三人齐声应是,不敢马虎大意,对司马师的杀伐果断表现出了极大的恐惧。
“傅嘏听令,”
司马师轻轻吐出四字,傅嘏当即出列而拜,沉声道:“末将在。”
“即刻发兵,把项城给我拿下来。”司马师明白只要乐嘉城掌控在手中,就能把王凌的淮军阻挡于外,不得前进,而只要包围圈形成再收缩紧逼,淮军就成了瓮中之鳖。
傅嘏浑身一震,忙道:“末将谨遵。”
便在这时,携带金银珠宝去淮军大营赎人的使者回来了,刚一进来,便满脸苦笑,叹息道:“卫将军,我们到了的时候,王恺已经死了,只赎回尸首——”
王肃一听,险些昏厥于地。
对于这个结果,司马师也颇为意外,若是俘获了大将不愿放也就算了,王恺不过是一个急先锋的职位,竟然宁可杀之也不愿放出来,皱眉道:“令狐愚半分面子也不肯给?宁愿杀了都不愿放人是么?”
使臣忙道:“那倒不是,小人听淮军所说,王恺被文鸯劫走时,夹在腋下,一个不慎就夹死了,是以无法赎走活人,只赎得了尸首。小人命军中医者验尸,确实王恺已死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应该是死于被掳走的当日。”
王肃泪流满面,咬牙道:“卫将军,淮贼分明是胡说八道,天底下有哪个人能用腋下夹死的?这不过是托词罢了,分明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司马师眉头大皱,心中虽然也不大信,却也知此时的王肃说话行事过于偏激,皱眉道:“王将军,国家大事,当以国家为先,私仇的事先放一放,你若是如此意气用事,诸位齐聚一堂,又如何商量出如何围歼淮贼的方法呢?”
他心中已有了计较,说道:“王凌兵少,又是普通农民占了一小半,此战要赢并不难,我等发兵直攻,项城不过弹丸之地,淮贼坚守不了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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