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边陲,十里屯。
落霞染红了半边天空,悠扬的铜磬声在屯里回荡着。
“牛羊入——”
老里正的吆喝声伴随着清脆的铜磬声顺着霞光飘荡渐远。
“澜,你站住!”
“澜,听说你有姓,快跟吾等说说。”
“切!我看他就是个野种,咱十里屯有姓的可不多,但也没有姓夏的……”
日暮乡道,四五名身穿粗糙布衣,挽着裤脚袖子的十二三岁孩童正追逐着喊着。
前方,头发有些凌乱,同样身穿粗糙布衣的孩童则是一言不发的跑着。
孩童年龄略小,身材有些瘦弱,发丝凌乱。
布衣和脸都有着些许泥污,很是狼狈。
显然,方才应该有些不愉快的回忆。
身后几名孩童看着他挤在入屯牲畜队伍中,拼命往前跑的样子,不禁大笑起来。
“哈哈……”
“澜,小心被马踩到脚!”
……
金乌渐退,霞光消散。
几许小院,错落有致,缓缓升起的炊烟在屯子空弥漫着。
狗吠马鸣之声时不时的响起,于西北的空旷之地,越传越远。
夏澜低着脑袋,轻轻踢着脚下的一块石子,稚嫩的脸庞有着一副与他这个年龄极为不符的老成。
“十一年了……”
“唉——”
摇了摇头,夏澜抬起脑袋看向前方一处略显精致的院落。
这个“精致”显然是对比了周围几家的茅草屋与篱笆小院而言。
毕竟自己的父亲是秦军士卒,爵造。
造是大秦二十等军功爵位的第二等级,虽然此爵仅高于公士,仍须服役。
但造之爵,可得两宅地,田一顷,配三头牛,蓄隶两人。
“咕噜噜——”
将面前的石子踢了老远,夏澜轻轻推开了家门。
“回来了?”
院内突然响起一道略带严厉的声音。
夏澜闻言,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小心翼翼的朝着院中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拱手道:“父亲。”
“叫仲父!”
那身影猛然转过身,声音提高了不少。
这人面白,嘴角两撇细须,略显文气,但左脸颊却有着一道两寸长的伤疤,坏了儒雅。
夏澜低着的脸闪过一丝无奈,有气无力道:“仲父……”
“嗯。”
“与人动手了?”
男人缓步来到澜的身边,看着他那狼狈样,声音温和道。
“仲父,这次我打倒了两个!”
“用的是您教的拳脚!”
夏澜猛然抬起小脑袋,眼中带着期许。
“但他们比澜大,人还多,儿……”
想到结果,夏澜又有些失落的低下了脑袋。
“呵呵……”
“去洗洗,准备吃饭吧。”
然中年男人并没有多说,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道。
“诺!”
……
昏黄的油灯下,一家四口围在桌前吃着美食。
这美食是一种名为黍臛(huo)的食物。
所谓“黍臛”,黍便是去皮的小米,而臛则是一种肉羹。
黍臛就是用小米掺杂着肉片炖出来的肉羹。
这东西,寻常人家一年也难见几次。
也就夏澜的父亲是造,次战场杀敌,得了些赏赐。
但说真的,对于这种美食夏澜可不敢恭维。
他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秦人。
前世二十多年,家境虽不算富裕,但三餐两肉,白米饭,大馒头还是能吃得起。
后来到了部队,那吃的可都是当今大王都难得一见的珍馐。
毕竟,当下这个时代,食物的烹饪无外乎炖、煮、炸,更没有前世那些佐料调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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