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的武功,恐怕已未必在各位掌门之下。九儿,你要记住,他们是爹请来的客人,若是由着你乱来,万一他们有个三长两短,岂非砸了我万雪山庄多年来的声誉?”
“可一想到此刻与这群杀人凶手在一个屋檐下,我就感到浑身不自在。”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爹爹不希望你跟当年的我一样。”
上官九低下头。嘟囔道:“九儿明白了。”
“嗯,这就乖了。”上官白欣慰的点了点头。
“爹,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我带着慕霖一路逃至杭州城,身无分文的我们,竟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那时我明白到,一个人就算武功再高,终究也只是个凡人,只要是人就得吃饭、睡觉。当时的我们又累又饿,就连老天爷都在嘲笑我们,不断的下着大雨,试图浇灭我们心中的希望。我多年行走江湖,早就习惯了风餐露宿,可是我却绝不能苦了慕霖,于是便准备铤而走险,打算乘着夜幕降临去打劫杭州城最大的当铺。”
“唉!”上官九似乎心有感触的叹了口气。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当我去到当铺的时候,竟发现有个蒙面黑衣人也在打着当铺的主意,我跟他交起了手来,他可能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强的对手,我们打了足足六百多招,从外间打到里间,又从里间打至屋顶,依然难分胜负。不料,却惊动了当铺里的护卫,随着一声呼啸,衙门的官差和当铺的护卫瞬间包围了我俩。我当时心想,慕霖还在等我,绝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我与他在屋顶对望了一眼,便准备大开杀戒。而此时,那黑衣人却一把拉住了我说道‘你不想活了?跟我走。’我运气提步便跟着他穿越了大半个杭州城,最后在一幢宅子外停了下来,那间宅子,便是如今名动江湖的杭州扇庄,而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便是南宫的爷爷南宫凉,是不是?”上官九插道。
“不错!正是他。之后我才知道他夜探当铺,是为了劫富济贫,当时淮南之地常年闹饥荒,百姓民不聊生,日子过的可谓是相当艰苦,他于心不忍,便想为之尽一份微薄之力,这才想到了去打劫当铺。”
“南宫庄主以民为本,侠义为怀,的确可称的上是一代大侠。”
“我被他的心性所打动,觉得此人可交,便也不留秘密,将一切都告诉了他。或许是同情我的遭遇,又或者是同为在江湖中漂泊过的人,才能感触的到那种悲凉的心态。他将我留了下来,也将慕霖接入了山庄,之后还利用他扇王的名气,平息了我与各门派的恩怨。后来的我们每天不是切磋武艺,钻研武学,就是为百姓尽一份力,也算不荒废这一身好武功。原以为,一切都已雨过天晴,可慕霖却让我担心了起来,她的性情变得越来越孤僻,变得喜怒无常。”
“为何会这样?”
“她亲眼见到自己的父母被活活烧死,会有这种状态,也是理所应当的,可之后我才发现,她每晚都会从后门偷溜出去,起初我以为她是觉得这山庄太闷,想出去散心,也就没太在意。可有一次,我实在放心不下,又或是好奇心驱使,便跟在身后一同出了山庄,她一路出了杭州城,来到了郊外一处已荒废的道观中,而道观里,早已有一个男人在等着她,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她每晚都会来此跟这个男人幽会,看到她们亲密不已,我的心就好比无数钢针刺入一般疼痛不堪,我是那么的爱她,她为何要背叛我?”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嗓子也已沙哑起来,而脸庞竟已湿润了。
“爹,您还好吗?”
“爹没事。”说罢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我躲在观外,见到他们如此亲密,我气便不打一处来,可我告诉自己,我得忍耐,我不想伤害她,可我的拳头却越握越紧,最终在嫉妒心的驱使下,我彻底的爆发了。我冲上前一掌打向那男人,岂料那男人武功丝毫不弱,竟轻松地躲开了这一掌,我便跟他打了起来。就在第三十招的时候,那人被我一掌打倒在地,吐血不止,我乘势上前打算一掌打死他时,慕霖突然冲了过来,替那男人捱下了这一掌,好在我及时收回内力,慕霖也只是受了轻伤,而我却被反冲的内力伤到了经脉,我们俩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我想,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
“我当时非常想问她原因,可最终还是没能开口,只因我的心已经碎了,只能放手让她去做她愿意的事。我心灰意冷的回到庄里,养伤半年,当我再次有她消息的时候,她已被卷入四川唐门的内斗中。”
“唐门?”
“不错,蜀中唐门,之后我才得知,原来当时跟她一起在破庙的男人,就是唐门的掌门唐文宗。”
“那唐文宗,就是唐樱的爹?”
“没错,唐文宗虽是一代掌门,可是生性随和豁达,喜文厌武,对唐门上下事物从不关心,终日云游四海,这也引起了唐门其他人的不满,于是便暗中笼络人心,意图推翻唐文宗。我得知此事,便连夜赶往四川,可还是晚了一步,唐文宗与慕霖在争斗中分散了开。我从一些武林人士口中得知,慕霖怀抱着一名婴儿,正被唐门的叛徒追杀,她逃至一间客栈内寻求帮助,在客栈大厅,有一些正派人士在喝酒用膳,可她们却并没有出手相助。”
“这群所谓的名门正派,竟全是些缩头乌龟。”上官九恨恨道。
“当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慕霖倒在客栈门口,浑身上下扎满了唐门的暗器,而那名女婴就在她身旁,我扶起她,将那女婴放进她怀里后,便静静的看着她,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莫非那女婴就是唐樱?”
上官白长叹了口气,接着道:“慕霖突然抓住我的手说道‘我求你,把她带到他爹身旁。’我说不出话,只能点了点头,以示答应。慕霖又说道‘小白,我很谢谢你那么照顾我,是我对不起你,在我临死之前,我想在求你一件事,等她以后长大了,若来找你的话,请你一定要帮助她。’慕霖说完还未等我答应,便闭上了眼睛,她就这么的死在了我的怀里。”说完他便侧过头,不想让上官九看到他脸庞那两行泪。
上官九长叹一声,竟也已说不出话来。
“之后的几年,我一蹶不振,在一大雪纷飞的夜晚,借着心中苦闷,创出了落雪悲冥掌,再后来,我便认识了你娘,可惜你娘难产,生下你之后,便走了。”
“我好想见见我娘。”上官九低头沉声说道。
之后在南宫凉的怂恿下,我去参加了当时的武林大会,以掌力击败苦叶和尚和武当韩掌门,有了权利,名望之后,自然便有了金钱,为了纪念你娘和慕霖,我便在此兴建山庄。“
”原来是这样。“
许久,上官白转头道:“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尽早回房休息吧。”
“爹,您也早点歇息,孩儿告退了。”
出了房门,上官九叹了口气,便缓步朝花园走去,此时的他心中感慨万千,他不曾想到自己的父亲竟有这么一段过往,他无法体会到当时的感觉,却能体会到上官白在诉说这段过往时的痛彻心扉,而他也对唐樱生产生了一股同情。
他走入花园,此时的南宫焱与韩千城早已因酒意上脑而昏昏入睡,上官九发现,凉亭内又多了一人,竟是个女子,而那女子正是唐樱,唐樱正看着趴在石桌上睡着的南宫焱,她眼波流动,眼神里尽是温柔。唐樱似乎也察觉到了上官九,两人四目相对,上官九却突然像见了鬼似的大步逃开。
上官白只身来到酒窖,随手拿起一壶酒便往喉咙里罐下,随即便席地而坐说道:“落雪纷飞思故人,伤心往事忆揪心。孤单隐现心头恨,泪眼观山烈酒尽。故人已逝,想不如不想,不想又回想,不如放手醉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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