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他们是在考虑。
在自己的身体里产生一个新的人格,这对于他们来说大概也是很难立刻接受的事情。
毕竟没有谁会想要把自己的心灵完全放开,然后产生一个可能会争夺自己身体的竞争对手。
所以白令也只是给他们自己选择。
毕竟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一个很矛盾的选项。
很快,季千琴抬起手:“我没问题。”
她沐浴着其它人的目光,沉声说道:“虽然还没说,但是我猜先知你大概知道了。其实我的身体里已经有了一个‘人格’,多一个也无所谓。”
她举起右手、握紧成拳:“而且就算多一个人格,我也能把她制得服服帖帖的!开玩笑,我在这三个月的锻炼可不会比别人一年获得的时间少,哪怕是我自己,我也有理由相信、她的意志不如我!”
这倒是真的。
在上一个轮回之中,很明显季千琴发迹的时间要比现在的她短,辉煌期也不如她。
而且她的身体里已经有了一个背誓者,哪怕再多一个也无所谓。
所以她的同意,白令并不怎么意外。
微微颔首,白令说道:“那么,拿去吧。”
他伸出手,交给季千琴一个石头。
季千琴接过白令手中的东西,放在手心里面仔细把玩了一阵。
而旁边,白令的提醒也适时传来:“捏住它,然后在心里想象自己心中最难忘却的回忆。”
“你们的回忆将会是一条锁链,牢牢缠绕住你们的灵魂,让你们的心灵不至于在错误的乱流之中迷失,”白令说道,“同样,这也会是控制那个人格的力量。”
既然选择了这个办法,白令当然不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
他有超过五种办法,让那个新产生的人格毫无危险性。
作为“先知”,他有足够的自信和充裕的时间,来让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走。
很快。
在一阵仿佛能够撕裂时空的波纹之中,季千琴周围的空气陡然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
就像是有什么锋锐的刀子从一片虚无之中刺出来一样,笔直地穿透了季千琴的胸口,然后深深扎进她最柔软的灵魂。
紧接着,在其它人都无法窥见的灵魂角落,一个缺口悄然裂开。
纯白色的透明从缺口之中缓缓流出,如同甘泉流淌。
这些白色的东西逐渐汇聚在季千琴的心灵里,慢慢重塑、扭转。
并且在她心中的客户,也就是“背誓者”的目光之中,逐渐转化成人形。
“我屮,这他妈啥?!”
在季千琴的心中,背誓者喃喃自语:“那个家伙,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做到的……”
“他竟然把本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其他时间线上的季千琴给拽出来了?!”
在背誓者茫然和震惊的低语之中。
按着石头的季千琴手微微一松。
那颗石头骤然少了支撑力以后,从她的手中缓缓滑落。
然后被一团灰色的雾气给卷起,轻巧地将它接牢。
操纵着雾气把石头收回手中,白令抬起头、默默地注视着面前的季千琴。
这就是,曾经的“记录者”。
在一片几乎堪称诡异的平静氛围之中,白令手中的石头微微发烫。
这代表着“错误”的道路已经铺就,宛如接天的铁轨,连绵不断的枕木搭建着通向远方的未知道路。
整个大巴内一片死寂,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注视着季千琴,看着她的变化。
很快。
在其他人的注目礼之中,季千琴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没多久,她抬起头。
空洞、死寂、毫无焦距的眼神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宛如行走的尸体,缺少了支撑一般涣散着。
“这里……是哪儿?”
“季千琴”缓缓开口,尽管还是之前的声线、然而给人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我怎么在这儿……我记得,我之前是在阿尔卑斯山,被‘万军’追逐来着。”
“是因为我吃掉了‘路西法’?还是我枪毙了‘以撒’?‘万军’看起来是想把我折磨致死……唔,难道我已经死了?也对,都没感觉身上疼,如果是现实的话、我那缺少了半边的身体应该被风吹得很痛才对……”
一边絮絮叨叨,季千琴一边盘腿坐下,满眼无神。
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已经燃烧殆尽的蜡烛,只剩下些许火苗还在燃烧,牢固的蜡油底座将她死死焊住,让她被迫在痛苦和茫然之中周而复始。
这样的季千琴让人非常不太习惯。
其它人忍不住心怀怜悯。
只有白令,上前一步。
“你好,‘记录者’,”他说道,“我想,你大概有些难以理解现在的状况。”
他伸出手、对着身后的荒原说道:“这片真实不虚的场景,即便是最精通幻术的异种也难以做到。更何况即便是异种,绝大部分也不存在这个地方的记忆,无法凭空捏造出类似的场景。”
顿了顿,白令说道:“欢迎来到现实,世界的最低点、“深渊”之所在的塔尔塔洛斯。”
听着这个名字。
原本眼神毫无焦距的“季千琴”,瞬间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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