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许云裳四岁的时候，

迈着小短腿，

奶声奶气，

指着客厅正中央的黑白照片，一口一口地叫着，“爸爸”“爸爸”。

她委屈巴巴地问林晚霜，“妈妈，为什么爸爸不理我？”

林晚霜含泪，搂住了许云裳，轻声安慰：“爸爸去做人类的大英雄了。”

幼小的许云裳不解：“英雄是什么？”

“英雄就是……用自己的生命，换人类生命的人！”

很简单直白的解释，

许云裳听懂了，摇摇头说道：“那爸爸不是我们的英雄。我以后不要像爸爸一样，我要做妈妈一个人的英雄。”

后来，

林晚霜握着幼小的许云裳的手，

在墙壁，

一字一字地写下“爸爸”“英雄”。

学以后，

课堂，老师发问，“小朋友们以后想当什么？”

有说要当医生的，科学家的，宇航员的。

一个戴眼镜、文绉绉的男生站起来，说，他以后要当地产大亨，因为他爸爸就是地产大亨。

轮到许云裳了，

她站起来，怯生生地低着头，说道：“我……我想当英雄，像我爸爸一样。”

顿时，

哄堂大笑！

其他的小朋友们，笑得捧住肚子，不停地拍打课桌！

“哈哈哈，英雄都死了，她想当个死人！”

“原来她是个没爸爸的人啊！真可怜，略略略！”

“野孩子！没有爸爸的野孩子！”

幼小的许云裳，惶恐地站在嬉笑的人群中，

彷徨、无助，

她看向那唯一的救星，老师。

却发现，

老师正站在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旁，笑容满面，温柔地拍着他的头，表扬着他的理想，并且说自己最近想买房，却一直找不到好的区段和价格……

而这个男生，昂着头，骄傲地像是一个将军，朝许云裳投来鄙夷和嘲笑的目光。

逃回家以后，

许云裳哭得梨花带雨，抹着眼泪，把墙壁的“英雄”两个字擦掉。

最后想要擦掉“爸爸”时，

她停住了，躺在地，看着天花板，慢慢地就睡着了。

……

“我还记得，下班回到家，看到你睡在地板，嘴巴里喃喃叫着爸爸，笑得好香甜，当时可把我心疼坏了……”林晚霜眼中是无限的温柔。

许云裳没有说话，

就这么呆坐了很久，

和这个老屋，做完了最后的告别。

“趁着夜色，离开1491安全区，重新开始吧。”

未来会很艰难！

她们，

不得不放弃，这二十年，拼命打拼的一切……

没有学历证明的许云裳，

或许，

以后永远只能做一些辛苦、薪水寥寥的工作了。

但，

总比遭受荣盛地产集团，和副书记的报复要好！

起码还能活下去！

许云裳站了起来，

看着墙壁歪歪斜斜写出来的“爸爸”两字，

泪水盈满眼眶，

她像是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生怕自己后悔，快速走到了客厅中央，把许秋的黑白照片塞进了自己的书包里，熟练地拉。

然后靠在墙壁，吃力地喘着气，捂着嘴巴，泪水滑落。

“爸爸，我恨你。”

她哽咽着，一字一句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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